巷弄裡的噠噠聲

幾年前,

小白還在家開課的時候,

來家裡的學生們應該都見過一隻黑白貓---麥芽糖.

麥芽糖不容易被摸到當然更不容易被抱到!

但是為什麼他叫做麥芽糖?

可跟我們黏的哪~~又愛講話~~

當家裡有很多客人來的時候,

麥芽糖會出現在我的腳邊,

大概是因為我也總是在角落,

而且宅宅會照顧宅宅吧...

麥芽糖2004年3月來到我們家,

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養貓,

但是他就這樣出現了,

並且在往後的日子裡和我們的生命交織再一起,

在一起的日子裡有好多好多可以說,

但是在這我想說說2017年8月發生的事...

那個月初,

我正在工作的時候,

發現麥芽糖嘴巴開開的流著口水,

麥芽糖一直以來牙齒都不太好,

牙齒其實沒剩幾顆,

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吃老貓的食物了,

我想可能是牙齦有狀況了吧...

白天小白帶他去看醫生,

回來後,

小白說的卻和我想的不一樣...

而且好嚴肅又凝重.

小白說醫生檢查後發現他的下巴有腫瘤(還真的不容易發現到),

治療方式只能手術切除...

但是對他的體力和術後都是一大考驗,

另一種方式,

就是陪伴著他的支持療法了...

對我們來說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震驚!

但...這就是事實啊...

麥芽糖吃得越來越少了,

也許是不舒服,

也也許就是沒什麼食慾.

到了8月固定會回彰化的時候,

我選擇留在家陪麥芽糖,

這幾天麥芽糖沒有看到小白和安安,

更是沒有食慾而且不安...

小白一直關切他吃的狀況,

我說他的心情有點糟...

麥芽糖吃得少...卻越睡越多越睡越久...

也沒什麼精神打理自己,

我必須在不打擾他的情況之下多多幫他梳毛,

但這樣是不夠的,

麥芽糖身上終於還是粗粗黏黏的...

我跟他說洗澡好不好~

他難得地答應了!

這次的洗澡好配合~

洗完之後麥芽糖終於又恢復蓬鬆清爽的模樣~~

過了兩天,

2017年9月16日,

麥芽糖一陣吼叫然後奔跑衝撞跌倒!

這個我沒聽過的叫聲該怎麼形容...

應該是困惑..生氣..驚嚇混合再一起吧...

我們趕緊過去查看!

這個時候的麥芽糖很是憤怒又驚慌...

而且後腳不能動了!!

我想起醫生交代的安寧照護...

我和小白帶著麥芽糖,

用走的前往醫生那裏,

以往麥芽糖知道要去醫生那總是一路吼叫,

這次則是相當安靜...

在路上好幾次我跟他說話對看,

不安的我想著這是不是我們跟他的最後一段路(泣)...

到了醫院,

醫生查看之後說應該是腫瘤壓迫到神經造成下半身癱瘓了...

目前的精神狀況看起來還不錯,

幫他打減壓針試試看,

但是要每天打喔...

聽完我們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!

我和小白如釋重負!

回到家之後我還馬上幫麥芽糖做了一個木板滑輪,

未來可以讓他練習,

因為我要注意他什麼時候想上廁所,

所以當天晚上我跟他一起睡在客廳,

開著小燈隨時注意他的情況是不適想要上廁所,

整個晚上我睡睡醒醒,

但只要我醒來,

就看到這個月來幾乎都在睡的麥芽糖,

卻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,

就是側躺著,但是上半身直立著一直看著我...

一直看著我...

一直看著我...

凌晨不知道幾點,

淺睡中的我聽到麥芽糖(ㄣ/)的一聲,

我馬上從沙發上彈起來問:(是不是想上廁所??)

便趕緊抱著他到貓砂盆幫他扶好站著,

麥芽糖便開始尿了起來~

而且是一種大解放的感覺!

上完廁所我興奮地跟他說:(太棒了!這樣就對了!以後就是這樣!!我們成功了!!!!)

2017年9月17日,

一大清早,

沒什麼睡得我迷迷糊糊地起來,

準備開始製作甜點的材料,

小白也開始準備和安的早餐.

我告訴她昨晚的好消息,

但整夜沒睡的麥芽糖似乎累壞了...

這時終於躺著休息.

過沒多久,

聽到躺著的麥芽糖吼叫而切抽動著,

我們趕緊跑去趴在他旁邊查看!

麥芽糖整個人躺著張大著眼睛相當不安而且抽動著和一直喘氣,

我想到昨天的情形,

安慰著他:(沒關係沒關係~跟昨天一樣~我們都在這裡~忍耐一下喔~等一下就好了~~)

但是其實我心裡很慌...

因為麥芽糖一值持續著,

而且眼睛淚汪汪的只能躺著看著前面顫動著...

伴隨著不斷的喘氣...

我...終於明白了...

早已淚流滿面的我,

強迫自己冷靜下來...

然後顫抖著吐出一字一句,

告訴麥芽糖:

(麥芽糖~不要害怕~我們都在這裡...

你...安心的走吧.....)

話一說完,

彷彿撐了好久的麥芽糖便靜止下來...沒有了氣息...

看著完全不動了的麥芽糖...

我瞬間無法克制的放聲嚎啕大哭起來...

即使現在已經快五年了,

每一行字都是邊留著眼淚邊打著鍵盤...

那天是星期日,

我本來還有點耍賴的說等明天再說吧...

小白覺得不妥還是連絡了寵物的禮儀公司詢問周日有沒有營業...

在禮儀公司來之前,

我也通知了我媽和我姊來跟麥芽糖告別...

當天艷陽高照,

抱著放著麥芽糖的箱子因為我捨不得蓋起來...

出大門前我媽還提醒我蓋著吧別讓太陽照到了...

我和小白和安安,

陪著麥芽糖走完他的最後一程...

當他再回到我手上的時候,

已經是小小一盒白色的粉末...

回程路上接到醫生的電話要來關心記得回去打針喔~

我們說麥芽糖已經走了...

醫生也是相當震驚感到遺憾...

本來打算回去之後就讓麥芽糖長眠在我們旁邊公園的樹下吧...

但是一到家之後,

我抱著小盒子一坐在麥芽糖常窩著的椅子上,

又不爭氣地哭了起來...

於是麥芽糖就一直在我們家的高高的櫃子上,

安安則是一直會在他旁邊輪流擺放著幾個玩具讓他玩...

看著麥芽糖離開的時候躺在那的小小身軀,

從那時候開始,

我就莫名的沒辦法再吃肉了...

其實在那之前就已經很少碰肉食了,

但在那一刻,

體內似乎什麼開關就這樣啪的一聲,

完全碰不了肉食了...

好幾次,

我一直想記錄麥芽糖的這個時候...

就是動不了筆,

麥芽糖吃飯的碗也還在原來的地方,

他的攜帶籠則是在衣櫃裡放在我的衣服下面...

這個就是2017年9月17日的小故事...

小草